阻止 AIGC,保护自闭症音乐人
Paulee Alex Bow以自闭症患者的角度撰写了一篇专栏,讨论生成式人工智能对自闭症等人群造成的痛苦。希望这篇文章能够在人工智能技术开发者中激起辩论和行动。
CDM主编Peter Kirn表示:
专栏作者Paulee Alex Bow谈到其对自闭症身份的探索以及这与音乐创作过程的联系。希望通过这次专栏给读者一个倾听自闭症患者观点的机会,而Peter Kirn本人积极任何压制性的、反人性的人工智能。在反思的过程中,通过自闭症患者的思考方式,我们或许能意识到在平日所忽视的体验
下文来自Paulee Alex Bow(“我”代指“Paulee Alex Bow”)。
演奏乐器并不总是需要精湛的技巧。在学习过程中,不同水平的演奏者(包括自闭症患者)能以各种方式使用乐器来得到很好的效果。作为一名未被认证但长期从业的音乐治疗师,我(Paulee Alex Bow)曾多次为客户提供无障碍乐器,从巨型打击乐器到光感和压力触发的电子设备。我看到了这种音乐互动带来的欢乐。我甚至帮助人们尝试传统乐器的特殊演奏方式:一位运动障碍患者无按住,但却能弹奏出色的夏威夷滑棒吉他!
但我在这里谈论的并不是音乐交互方式,而是音乐生成工具——任何能为你写音符、接受包括文本描述在内最少输入信息并输出旋律和声的东西。这包括如Scaler 2(参考新闻《Plugin Boutique 综合性的 Scaler 2 MIDI 效果器/音源插件上市》)这样根据输入音符生成的MIDI插件,也包括根据文字描述生成整首包括演唱歌曲的平台。这些工具或许能让任何人来体验一下肤浅的创作成就感和简单的娱乐,但代价是什么呢?
我想现在是时候把有争议的观点说出来:
每当你使用音乐生成工具制造音符时,你都会让一位音乐家失业。不仅如此,你还让一位患有自闭症的音乐家失业。这些患有自闭症的创作者往往拥有独特的天赋,但他们也付出了可怕的代价,忍受与世隔绝的痛苦生活。我们会比你感受更多失去机会的痛苦。我们的生活已经面临着重重阻碍,而你却没有。
当然,这种情感上的痛苦,也同互联网产品一样有放大效应。只是尝试一下人工智能会对我们的生计来带些许困难。而如果用人工智能为所有的生成配乐,那就会对我们造成破坏性伤害。残疾人群的沮丧总不被世人倾听,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被排除在主流社会之外的原因。当我曾试图在一个有名的电子音乐上讨论这个问题时得到的是呵斥和嘲笑。
我知道,作为一个自闭症患者,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不理解我,或者不愿理解我。多年来他们一直称我是“过度敏感” 、“怪异”、“尴尬”、“讨厌”和“古怪”。但我的病情中有一部分似乎是非自闭症患者羡慕和钦佩的,是那无限的音乐灵感。我发现创作多种风格的音乐非常容易,比说话容易得多,而其他人也想得到这样的能力。我的脑海里充满了旋律,创作对我来说就像呼吸一样,有太多太多的音符了。(Peter Kirn:也许人工智能能带来的最好之处就是停止将神经多样性以疾病对待,并去帮助探索人类创造力与情感的复杂性。)
当然,这个罕见的超级音乐大脑也伴随着很多负担。我十几二十岁的大部分时间都感到极度紧张并有倾向,因为我的自闭症行为招致了社会的拒绝和欺凌。现在我终于被接受了,我松了一口气。我现在有朋友,甚至还有粉丝。但这也有苦乐参半之处。我感觉只有在付出了难以置信的努力去改变自己,变得像是魅力无穷、像是机智过人,并欺骗你,才让你相信我是你们中的一员。
人工智能可能很快就将使用我们的作品进行训练并生成出优美的音乐,让专业人士也无区分。这可能会让许多音乐人失业,而自闭症音乐人将受到最严重的打击。
从英国就业数据[https://www.auti.org.uk/what-we-do/news/new-data-on-the-auti-employment-gap]来看,只有百分之22的自闭症患者能够有工作收入,而非残疾人士的就业率则超过百分之80。因此,即使从总体情况来看,社会做得还不够。而在音乐行业中能找到的唯一数字是自闭症和注意力障碍患者就业率为百分之11[https://www.prsformusic.com/m-magazine/features/access-all-areas-eliminating-barriers-for-neurodiverse-people-in-music]。在一个需要创意、高度专注和跳出思维定式的领域,这个数字应该更高才对!但在音乐圈的成并不与音乐本身相关,对吧?它靠的是圈子人脉、自我营销和对糟糕梦想的执着,所有这些对高度敏感的自闭症患者来说都是非常的困难。尽管如此,对于许多自闭症患者来说,艺术可能是他们生活中唯一的美好事物。
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认为,一旦你的基本生存需求得到满足,你就可以开始追求爱和归属感、社会的尊重,最后实现自我价值。我同意所有这些需求都很重要,但对于自闭症患者来说,我认为这个顺序是错误的。自闭症患者可能温饱无忧,安全无虞,但世界常常拒绝给予我们接纳、友谊、爱情、尊重和自尊。这并不是故意的,而只是因为人类对自闭者患者天生的偏见机制。
有时,社会在意的只有我们的“天赋”。如果剥离独特的天赋和技能,我们就是令人厌恶、该被欺负的失败者。我们出于基本需要而寻求自我实现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社交或者治疗因素。在成长过程中,我因为一些我无控制的事而受到很多不公的批评,但人们会惊叹于我凭耳朵演奏的能力和作曲技巧。尽管如今人们的称赞来自更多原因,但我的自尊多是依赖“音乐天才”的标签。一想到音乐能力被贬低,我就害怕。讽刺的是,这种人工智能也是是由包括自闭症患者的团队开发的。他们在一门学科上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却可能会在一代人的时间里摧毁所有其他学科。
再说,音乐在当下似乎不像从前那样受到重视了。音乐仿佛成了一种短暂的娱乐,一种明星包装的工具 ,一场内卷竞争,市场被重复无趣的旋律所占据。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自闭症患者将共同努力克服创意产业就业的各个障碍,而不仅仅是人工智能,就像Tiergarten Records这样的项目一样。
自闭症是一种艰难的生活。通过创作音乐或内容实现自我价值是我幸福感来源的重要部分。很多回报都来自于创作过程和自我欣赏,但如果我说我不喜欢粉丝和同龄人的认可,那就是在撒谎。音乐是我一生的挚爱,照亮了我走过一些极其黑暗的时光。
如果要毁灭艺术的价值,毁灭那些帮助自闭症患者前进的动力,我们将无活到今日,我们将从世界上消亡。如果你夺走了自闭症音乐人的重要收入来源、幸福和自我实现,他们将面临痛苦和死亡。
所以,请当心。如果没有我们所创造的狂野色彩,这个世界可能会更灰暗一些。
关于我在自闭症下的成长经历的故事[https://cdm.link/2023/11/magical-synth-aenture-on-auti/]。
CDM主编Peter Kirn在文章最后表示:
我希望能得到从事生成式人工智能研究者和音乐软件开发者的回应。有很多事情可以谈,有很多事情可以做。